我叫刘瑞,事情发生那年的夏天距离现在有些岁月了。每当回忆起那些事,心里总会有些杂陈。曹任君是那些事的当事人,还有一名叫Akira的女生也是,我们三个那会都是同班同学。围绕着中学生展开的故事总是那么的鸡毛蒜皮,但这些一件件鸡毛蒜皮的琐事却一点一点地砌出我们的青春。
课间,曹任君被同桌马浩杰的恶意挑衅点燃了积压已久的怒火,当那家伙对曹任君说出“有种打我啊”的挑衅时,不爽已久的我把平时喝水用玻璃瓶递了给曹任君,曹任君接过水瓶就敲到了马浩杰头上,一下就把瓶子打碎了。事后,曹任君对老师隐瞒了是我给他递水瓶的事实,坚持不让我受牵连,这个举动刷新了我对他以往的认识。
班里的同学都在好奇或担心曹任君会受到怎样子的处分,平日活蹦乱跳的Akira没了活力,一言不发地坐在位置上。下午,马浩杰的爸妈来到了学校,曹任君也被叫到了办公室里去。直到下午第三节课下课,曹任君才回到了课室。同学们一下子围了过来,曹任君却只是淡淡地说:没什么,写个检讨就好。同学们想追问更多,但曹任君却不愿多说。
放学后,曹任君没有像往常那样等其他同学一起放学,而是在下课铃响后便匆匆地就独自离开了学校。Akira走到我位置旁,叫我今天一起回家。
大部分同学都是住在学校周围,而我和Akira住在稍远靠近城中的地方,所以偶然我们放学会一起回家,但更多的是她家里开车来接她,我则是骑着自行车回去。
Akira一边走,一边弱弱地问我,刘瑞,我要怎么跟曹任君开口呀?
我说,你替他写检讨好了。
Akira说,不要开玩笑啦,我一直都以为是他,打了他好多次……
我说,我跟你说过不是他了,你又不信。
Akira说,可是我直觉认定了是他,我不知道……
我打断了Akira说,你都还不是女人,有个鬼第六感。说完,她便一拳打到我身上。
Akira说,说认真的啦!我要怎么道歉好啊!
我说,找个时间,大家好好说清楚咯~”
Akira说,你帮我开口好不好?我不知道怎么对他开口。
我说,打人的时候又不见你那么怕事。
Akira说,因为拉人内衣带这种事好变态啊!
我说,你平时打人的时候也很变态啊。
说完,Akira又是一拳打过来。
我推着自行车,一边走一边跟Akira有一句没一句地扯,走到她家楼下时,她的情绪好像已经没那么低落了。
第二天,马浩杰没有来上学。班主任在早读的时候高声说:
昨天的事大家都看到了,事情原因是因为我们男生一些不文明行所为造成的误会,导致了这个事件的发生。这种行为,我之前已经说过,大家没有当一回事,以后再有谁扯女生的带子,一律报德育处严肃处理。
我疑惑,为什么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曹任君仅仅只是要写检讨那么简单。明明马浩杰都送去医院了,家长也来了,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过曹任君?
曹任君似乎对自己一下子成为了班里的人气选手有点不适应,有点冷漠地回应着周围的同学,似乎不太想面对,闲聊间有点故意地避开这个话题,似乎在隐瞒着什么。
这时候,Akira站了起开走到曹任君的位置上,双手递上了一封用信封包好的信,嘟着嘴说,我已经帮你写好了。
写好?写好了什么?不会是检讨吧?我心想。
周围一个同学起哄道,不会是情书吧?
Akira一圈打到那同学身上,然后跟同学两个人打打闹闹地跑开了。曹任君接过信看了一眼,放到抽屉里去了。
五月的天气还不算很热,但知了已经开始叫了。课堂上的读书声此起彼伏,我歪着头看着曹任君的背影,忽然觉得他的肩膀比印象中要宽。坐在他后面有一段时间了,我还是第一次那么仔细地看着他的背影。跟同班男生比起来,曹任君给我的印象是那种不高大也不威猛的平庸男生,现在仔细地看着,好像也差不到哪里去。
曹任君悄悄地从抽屉里拿出Akira给他的信,看了很久。随手拿出一张纸,不知道写了些什么,折了起来,敲了下Akira后背,Akira把手反到背后,接过了纸条。两个人就这样传纸条传了足足一节课。
中午放学后,曹任君跟昨天下午放学时一样,下课铃响了就匆匆独自离开了学校。我看着他翻身上车远去的身影,好好奇他究竟在忙什么。
Akira从我身边走过,我连忙抓住Akira问,你跟曹任君一早上都在说什么啊?
Akira摆脱了我的手,说,就是昨天的事咯,我按照你说的,帮他写检讨了。
我惊讶地说,你还真的帮他写了?
Akira说,不是你叫的吗?
我笑了起来,好吧好吧,那他怎么说。
Akira说,他问我为什么要帮他写,我就说是你指使我的。
我说,你还真老实呢。
说完,Akira又是一拳打了过来。
五月的天气还不算很热,那是上午的天气,中午快热成狗了。下午第一节是要命的体育课,当我准备走出课室去操场时,看到不远处曹任君刚好走过来,手里还提着东西。
这是给你的。曹任君把手上的东西递了给我。
我拿着回到位置上,拆开来看,一下子惊呆了。竟然是我之前给他打碎那款玻璃水瓶的升级版。跟我平时用开的不同,这款是加厚了的。
我呆呆地看着曹任君,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好,曹任君开口说,边走边说吧,快上课了。
我问,你是怎么找得到这个牌子的,明明是很冷门的牌子。
曹任君说,放学后花了点时间,在南方大广场一间铺找到的。
原来,昨晚放学和今天中午放学他走得那么快就是去找卖水瓶的地方。原先的水瓶是我爸买给我的,他说整个季华乡只有一个地方有得卖,我不知道曹任君为了找到那间铺花了多长时间。
我说,何必那么大费周折,明明是我给你打他的,碎了就碎了吧。
曹任君说,那你总得有东西装水喝吧。
我说,那你买之前该问问我吧。
曹任君说,我猜你会说不用的,所以想直接买了回来给你。
我怔了一下,没想到曹任君这个人挺细心的。
曹任君看我没说话,继续说,明天星期六有空吗?
我又怔了一下,怎么忽然就约我了?我说,无端端地约我干嘛?
曹任君说,昨天的事我想好好地跟你说声谢谢,如果不是你,我也不会有这样的勇气。曹任君一边说一边摸着后脑勺。
外面忽然吹起了一阵风,风中带着初夏的味道,在这炎热的下午带来了一点清凉。眼前的这个平日沉默寡言的大男孩,再一次刷新了我对他的认识。他完全不像是会说出这种话的人。我连忙抓住机会追问,可以没问题,但我想知道为什么只要写检讨?
曹任君笑了笑说,告诉你可以,但你不能跟其他人说,这事只有你和Akira知道。
原来这家伙早上跟Akira传纸条就是说这个。我说,嗯,我保密,你说吧。
曹任君坐了下来,看着天空略有所思地说,其实马浩杰根本没事,你那玻璃瓶只是打到他头有点皮外伤,没有流多少血,也不用缝针。更不用说更严重什么的。
我追问,你怎么知道这些的。
曹任君说,是他爸跟老师说的,那家伙一直说头很痛很痛,去医院检查了,屁事没有,就是在装。
我问,所以你只用写检讨?
曹任君说,他爸说不单止不追责,还说我做得好,说他儿子就是缺人教训。
我说,还有这样做父母的,自己孩子被打了还叫好。
曹任君说,所以马浩杰他妈当场就火了,在办公室里就跟他爸吵了起来,说要追责到底索取赔偿什么的。
我问,那老师怎么说?
曹任君说,老师也不知道怎么办,他妈一直要坚持追责,他爸说就是因为他妈这样宠着儿子儿子才无法无天。
我继续问,那最后怎么样?
曹任君说,最后老师说写检讨就好。
我说,那不怕马浩杰回来找你麻烦?
曹任君说,不怕,他爸给了他手机号码我,说如果马浩杰找我麻烦了就直接联系他。
这时候,Akira跑了过来说,在说什么?在说什么?我也要听!
我甩了一句,八卦,多事。400米跑完了没?
Akira瞪了我一眼,然后转向曹任君说,今天上午我还有一个事没说。
曹任君问,什么事?
Akira说,明天星期六有没有空?陪我去逛街。
我和曹任君对望了一下,一起笑了起来。而Akira整个人都莫名其妙了。
谁也没想到,昨天马浩杰的事件会以这样子的方式告一段落,事后我们也没有料到,这件事成为了我们三个变成好朋友的开端。如同一颗种子,不小心就发芽了。
五月的天气还不算很热,风吹到身上的感觉略带清凉。每年五月我都会想起那天下午三个人在操场有说有笑的。我偶尔会怀念,如果还能回到那个夏天那该多好。不过对于那时候的我们,一切才刚刚开始。
水平很高啊,值得学习